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從治療,走向痊癒,
單憑處方、手術或復健的指令,是不足夠的。
最重要的是,參與。

病識感是參與的第一步,
希望被治癒是第二步,
接下來的日子,
也不能掉以輕心。
必須時時刻刻,觀察自己復原的如何了。

我復原的如何了?

一個人的時候,
我傾聽音箱裡的振動,
我專注文件裡的文字形狀,
我挑惕自己的性格缺失。

信誓旦旦的向人宣揚,
那些混亂的、毀滅的、負面的,都已離我很遠。

其實,驀然回首,
如同a beautiful mind裡的虛擬人物們,只是靜靜坐在角落。
我控制的還可以嗎?
他們總向我招手,報以難以言喻的微笑。
"You're the boss, not us." 曾經聽過他們中的誰,在我心中耳語。

我知道的,是我命令他們受我控制,
那些失去控制的日子,也必然是來自我的命令。

***

最近我遇見了一個新的治療師,
她的診療室裡有張舒適的沙發床,
我問她,不買診療椅嗎,像其他同行一樣?
她只是笑笑,有種末測高深的情緒,誘引我的揣想。

但她推推眼鏡,又回到原本的專業。

我注視著她胸口的名牌,娟秀的英文書寫體,書寫著她的姓名。
我問她,這樣盯著對方的胸口,是被允許的嗎?
她的聲音變的很溫柔,說是她允許我的。

我絮絮叨叨自己的反省篇章,
她起身,從身後的書架上取過威士忌,以及玻璃杯相互碰撞的輕脆聲響。
"喝點嗎?"
我開始躁動不安。

她緩緩轉開瓶蓋,酒的氣息撲鼻而來,聽著液體灌注進入,玻璃器皿折射出的褐色光彩。
"不喝點嗎?"
她仰頭一飲而盡。
我的心像是被她啃咬,莫名興奮卻又痛楚。

我開始用力的吸氣吐氣,
這是換氣過度的前戲。

"妳知道,這是不被允許的。"
"That's why it's so irresistible, isn't it?"

我驟然起身,又將自己壓進沙發床裡,我扭動著身軀,發出如獸一般的哀鳴。
她收起酒,坐到我身邊,輕柔地撫摸我,像撫摸被馴服的獸。

"還跟我說關於你的反省篇章嗎?"

我搖搖頭,虛弱的笑了。
我明白,我沒被治癒,是因為我並不想被治癒。
"不要奪走我的渴望,好嗎?"
"You're the boss, you know."

***

我和新的治療師打下了一百年的合同。

簽名時,我看見娟秀的書寫體自她的墨水筆尖流瀉到白紙上。
她推了推眼鏡,問我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,
我搖頭,只是簽上了我的名字。

她笑了,笑聲裡有玻璃杯碰撞的清脆聲響,
"喝點嗎?"
我點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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