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從儲藏室裡拿出不鏽鋼快煮壺，煮了水，沖了濾泡式的咖啡粉包，一時香氣四溢在屋子裡。

是妳帶來的，這壺；一如妳的信念，俐落的灰黑色相間，實用，簡單。

已經無法再按出水的熱水瓶，龐然大物似地，開著蓋；被晾在流理台的一角，仰天悼念著自己。

陽光久違地灑在廚房外窗，貓咪在裡頭打滾，我在裡頭品嘗。

***

我想起，去年冬季和家人出遊，礙於我們不能公開，無法有妳同行。
當時，同行的唯有這只壺，靜靜地，與行李坐在後車廂。

想起當時，妳在與我咫尺的城市裡，失魂落魄地行走。
連照片也只留下了兩三張。

就快用盡了，妳說，妳的笑容。
再等等，這年，就要過去了。我們很快就能見面。我始終這樣說。

在這應該團聚的日子，卻像年獸，無情地將我們撕裂、啃蝕。
我不想嗎？年長的聲音此起彼落，像是四面楚歌。

我想，我也快用盡了，為他們所準備的笑容。

當我們在年後相見，總是像孩子似的，抓緊時間拼命玩耍。
已經沒有什麼能將我們分開了，妳喃喃低語，在我肩頭沉沉睡去。

像是倖存者，在每個春天的開始。

***

電鍋跳起的聲音清脆，我才想起嗅覺裡，已滿溢蒸蛋的清香。

開蓋時不禁莞爾，我始終無法逃離，蒸蛋表面坑坑洞洞的命運。
要是妳在，妳肯定也會笑的。

想起我們剛認識不久，妳聽我說喜歡布丁，於是就做了給我。
一天當我下班回到家，家裡大大小小的陶瓷杯子，都裝了妳做給我的布丁。

接下來的每一天，當我拿起杯子，總是會不自禁地發笑。
它們必定從未想過，自己有天會變成裝盛布丁的容器；而且無一悻免。

***

杯盤狼藉之後，兩隻貓都睡了又醒了。
想念，再沒有時空之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