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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到100公尺的小街上林立了不知多少間小吃攤商，蚵仔煎、花枝羹、臭豆腐、鍋燒麵、麵線，琳瑯滿目。

我快步穿梭其中，深怕身上沾染了太多的各式各樣氣味，躲躲閃閃的。

突然一陣回憶竄上心頭。

小時候的夏日傍晚，一群小鬼頭跑進跑出，撞地紗門軋軋響，大人斥喝著要關門、要穿鞋。

燒稻草後的田地，家家戶戶烹煮著晚餐，吱吱喳喳的麻雀，橫衝直撞的家燕。

客廳裡，電扇綠色的扇葉，不靈活地喀咑喀咑轉著，怎麼吹都吹不涼。

隨著香氣一波接著一波，原本空無一物的餐廳圓桌上，一盤接著一盤地擺上。

奶奶總是會叫誰去叫大家來吃飯，接著就是此起彼落地：「呷飯啊！緊來呷飯！」像是傳聖旨一般迅速而響亮，比誰大聲。

那時候的奶奶可神氣了，任誰也不敢在她面前造次。

幾十年了，以為早已忘了的，此刻竟是浮現在腦海裡，鮮明地揪心。

怎麼突然想起？我納悶著。

「是鯧魚啊！」停下腳步，雜陳的氣味裡，應該是台南小吃店方的煎鯧魚。

那是奶奶的廚房裡傳出的香氣，整尾的大白鯧是餐桌上的常客，只因為老人家相信吃魚能讓孩子聰明。

年邁的奶奶，開始失去時間感了。好幾次，清晨裡家人驚醒，發現奶奶一個人在廚房裡煎魚，說是晚一點誰誰誰要搭車回去了，想讓他們帶在路上，怕他們餓著了。

或許為了避免危險再發生，家人告訴奶奶，沒有人想吃魚，沒有人想帶走魚了。

轉眼，那氣味已消散。那些顏色，輪廓，也逐漸模糊而隱去了。

「也對。也該煎好上桌了吧。」

總是，只能頭也不回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