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凌晨兩點十七分，店裡只剩下幾個落單了的客人。門開了，一種淡淡的香隨著一抹黑色而高的身影，閃進了店裡。

吧台裡傳來一聲輕笑，「羽，這時間來找我？沒生意？」

酒保是個年輕的女人，紮著個簡單的馬尾，髮色是深的棕色，唇上用了些許的唇蜜，昏暗中可以看見一點亮。

羽坐進了吧台前的高腳椅，拿下了不該在夜裡配戴的遮陽深色眼境。

「Iris，都是做生意的…妳就不能說些好聽一點的話嗎？」羽輕哼了一聲，站起身，伸手逕自從吧台裡取過了玻璃杯，倒了點褐色透明的液體。

「我的生意可比妳的乾淨多了。」Iris瞅著羽調笑，沒有要放過她的意思。
「還不都是賺心碎的人的錢？」羽回嗆，一如杯中液體從她鼻息中透露的辛辣。

Iris笑了，也為自己倒了一杯，和羽乾了。

「不如，今晚，做我的生意吧？」放下飲盡了的空杯，Iris淡淡地說了。

羽有點不解，挑了眉，說：「妳有生意給我？」

Iris搖搖頭，指了指自己。

「Iris…」羽低頭看著手裡，因微微搖晃而閃動的光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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車裡，羽搖下了車窗，緩緩地燃了根菸，看著車外偶爾經過的光點與行人。店裡走出的人，都像漆上了種深邃的藍，長長的大衣，豎起衣領遮著風寒，長長地吐出伴著酒精的氣息。

轉眼，店裡燈也暗了，Iris喜歡白色，今天一樣是件白色的長大衣，深色內裏。打開車門，Iris身上依舊散著吧裡淡淡的菸草氣息。
 

「去妳那？」羽輕柔地問了。Iris想了想，點點頭。

羽發動了引擎，迅速而安靜地離開了巷道內。

「介意告訴我是什麼事嗎？」羽邊開著車，餘光打量著沉默的Iris。

「羽，她就這樣走了，換了電話，也換了住址。妳知道，我從沒跟她要什麼，我沒有要她給我承諾，也沒有綁著她。我以為，這麼多年了，日子就會這樣一直下去，有她在身邊的日子…」

「找過她的朋友嗎？」羽問。

「真找到了，我又能怎樣？也許，她的心裡真的沒有我了…」Iris的笑容映在深色的檔風玻璃上，帶著苦澀與勉強。

「但是，真和我交易了...那會是妳要的嗎？」羽將車停進了路邊，拉起手煞車，轉頭看著Iris。

「妳都會這樣拒絕生意上門嗎？」Iris不禁又和羽抬槓了起來。
羽微皺眉，沉默了。這倒是少見的，Iris記憶中的羽，向來就是灑脫中帶了點瘋狂，彷彿世俗裡沒有任何一點可以絆住她。

「妳知道，我沒什麼朋友的。」羽輕聲說，Iris點點頭。

「妳或許是唯一一個。唯一一個知道我在做什麼，但還留在我身邊的人。」羽說到這，似乎還想說些什麼，但卻停頓了。

「羽，妳不會失去我的，我答應妳。我現在只是有點太痛苦，所以軟弱了......」

「羽...我知道，這樣的要求，越過朋友的界線了。今天是她消失後第103天，這天沒什麼特別，只是剛好是我們當初相識的日子...」Iris奮力說著，但似乎已到極限。

透澈的明亮，緩緩地滴落街燈灑落在她深色腿面。

羽轉身將Iris擁抱，Iris輕靠在羽肩頭，無聲地哭了。

在Iris的記憶裡，羽的身上總是這樣香香的，那是一種Iris叫不出名字的香草，從來沒有改變過。

「我想妳陪我，好嗎？」Iris的聲音很輕，輕輕地劃過羽的耳邊。
 

車門開，Iris領著羽，走上住處的階梯。

黎明前，鑰匙旋轉的金屬聲格外淒冷。暗紅色的門推進了黑暗，誰都沒有點亮門邊的開關。

Iris伸手卸下了羽黑色溫暖的大衣，手拉起了羽輕薄而柔軟的上衣，伸進手感覺她與自己一樣柔軟而溫暖的軀體，手心的冰冷激起了羽皮膚表層的微顫，Iris將吻埋進了羽頸間汲取著那熟悉的香氣，聽見羽微低而柔的聲音。

「Iris，告訴我妳想要的…」

羽伸手脫去了包裹著Iris一身白，任著她在自己耳邊親吻，推著她，將她推進了沙發床裡。羽有著美麗而透澈的眼睛，在此刻的室內，是Iris眼裡最明亮的一切。

腦海裡出現了一個女孩，一個讓自己心碎的女孩。

「有什麼問題，我們可以一起解決，不是嗎？為什麼…妳總要用分手來解決一切？」
「如果可以解決，我又何必跟妳提分手？」
「這次到底又是為了什麼？妳有別的女人嗎？」
「Iris，我想要自由。妳想要的未來，讓我害怕，妳明白嗎？」
「我沒有想跟妳要什麼未來，妳知道，我從未這樣束縛妳…」
「Iris，妳現在，不就是正在束縛我？…」

女孩就這樣離開了。屋內還留著她慣用的洗髮精與沐浴乳，陽台還掛著自己陪著她一起挑選的外套，按開電視機，亮起的螢幕是她最愛的音樂頻道。Iris就這樣在電視前看了兩天兩夜的音樂頻道，接下來的101天裡，她不再看電視了；因為，她發現自己無法將頻道轉開。多少次，黑暗裡，她撥下了那組熟悉的數字，"您所撥的號碼已停止使用，請"…是強迫症犯了嗎? 眼淚是會被用盡的，這是Iris第一次發現。

Iris翻身將羽壓近了床身，以一種魚渴望水的強烈，瘋狂地吻著羽的唇與臉龐，手裡揉撫著羽胸前的柔軟，耳邊聽見了羽輕而間歇的喘息，同時感覺自己在羽的手裡，一吋吋的變得熾熱，慢慢地被滋潤。

羽往自己下方游移，Iris閉上眼，想起了上回在這屋裡，女孩在自己身上的眷戀，她知道做愛的時候，人難免言不及義，不是嗎，她卻無法停止地想起。

「Iris，我真的好愛妳。」Iris渾身微顫，一種溫暖包覆了自己最私密的中心，緩緩地挑動著慾望，一次又一次在最敏感的核心打著轉，Iris伸手拉起下方的女人。

「我想要妳。」

女人光滑的腿面磨擦著Iris下身的濕潤，Iris一手遮著眼，低聲呻吟。突然，女人修長的手指，已滑進了自己體內，Iris深吸了口氣，緊接著因著手指腹的探索與碰觸，開始無法抑止地，強烈的快感一波波湧上，Iris抱著這在自己身上的軀體，是那樣的溫柔與充滿激情。高潮的瞬間，Iris緊緊抱著女人，「不要丟下我一個人…」

淚水湧出了緊閉著的眼眶，手指依舊溫暖地在體內。Iris感覺溫軟的唇，吻著自己眼邊滲出的淚水，緩緩地，移到自己唇邊。Iris渴望著那吻，吻卻移過了唇，滑向自己耳畔。隨著舌與唇在耳邊的挑逗，Iris再一次，緊緊吸引著那在留在自己體內，如此強烈的連結與振動。

順向下拉的百葉窗外，傳進了斷斷續續的鳥鳴。

羽起身，拉過了被子將Iris包裹，穿上了衣服。

「還能再見到妳嗎…」羽轉頭，看見那窩在被子裡，一如往常，心碎而惹人憐惜。

她伸手輕撫著，「妳會好起來的，妳知道，我只做心碎的人的生意…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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矇矓間，Iris看見了個熟悉的身影，背對著自己，正在陽光下慢跑。

眨眨眼，那身影變得清晰。Iris奮力跑向那身影。

「Hi。」
背影的主人轉過頭來，光線灑落在她爽朗而溫暖的笑容裡。「工作那麼晚，還有精神陪我晨跑？」她愉快地問。
Iris笑了，「早知道，我就換個工作，天天陪妳晨跑…」
「真的？」

女孩跑累了，放慢腳步，牽起Iris的手。好一會，兩邊的風景似乎迅速變幻著，從海邊進到了城鎮，又從石板路進到了大草原裡。

「這就是妳要的自由嗎？」Iris輕聲問，和著徐徐吹來的溫暖，她記得這並不是屬於自己城市的溫度。
「Iris，離開妳之後的這些日子，我才知道，我想要的自由裡，不能沒有妳。對不起。」

Iris哭了，在女孩輕柔的擁抱裡，不顧一切地哭了。

淚眼矇矓間，身邊的景物似乎又是迅速地跑動著，一陣熟悉的寒意侵上了Iris的頸畔，她睜開眼，看見了天花板上，當初自己親自裝上的吊燈。

百葉窗外透近的光線，已過了正午吧。Iris感覺被窩裡似乎留有一種淡淡的，不知名香草的氣息，卻怎麼想不起這味道的來源。

一陣音樂聲響起，那是首老歌，女孩曾幫自己設定的專屬老歌。

Iris接起電話，「Iris，妳還好嗎？」電話的另一端傳來了熟悉聲音。
「我以為妳換了電話…」一開口，Iris才發現自己的聲音有多沙啞。
「沒事的，我只是去了一個沒有收訊的地方…」女孩的聲音很輕，很輕。

「Iris…我就快到了，待會，來接我好嗎？」
「好。」
「Iris…妳總是這麼好…」
「沒事的，妳回來就好。之後，我換個工作，每天陪妳晨跑，好嗎？」
「妳也做了那個夢？…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