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傳說Cezanne認為Monet:「他只是一個眼睛,多厲害的一個眼睛!」

也有人說,畢卡索最大的特點在於:「小時候畫得不像兒童畫,長大後,愈老卻愈畫得像小孩。」曾經聽過一個故事,大人們驚奇地問小神童說,他怎能畫出如此精緻且栩栩如生的車體?小神童疑惑地反問,車子不就是長這樣嗎?

隨著小神童踏進社會,汲取著世俗與自然的一切長大,他的畫,越漸能表彰畫家內心的價值觀與情感。對他而言,只是從客觀走入主觀的差別而已,並不是一種需要努力學習的過程。

那麼,對一般人而言,是怎樣的過程呢?

平凡的眼睛,打從出生起就不是客觀的。因此,這樣的眼睛無法直接看出人、事、物之美醜優劣,十分容易受到自己主觀經驗上混淆,與各種錯覺的干擾。所謂「色不迷人自迷,情人眼裡出西施。」即為最廣為人知的鐵例。不過,現在這句話多被解釋為好的,意指:只要放感情,情人無一不是美。

然而,參考《水滸傳》第21回裡所言:「酒不醉人人自醉,花不迷人自迷。直饒今日能知悔,何不當初莫去為?」為何下聯會對上「早知如此,何必當初」的字句,就是表示,在這種「自迷」情況下被自己認定為「西施」的對象,是充滿不確定與風險的。

強烈的主觀意識,在某種程度上像是一種催眠,也就是有意識的對自己猛下暗示的意思。更進一步地說,當催眠師手指彈,或是鬧鈴一響,催眠狀態馬上終止,眼前的「西施」,很有可能原形畢露,讓自己有了夜宿龍門客棧的感覺。

對於平凡人而言,沒有「客觀之眼」的屏障,很容易掉入各式各樣的陷阱裡,甚至還渾然不覺。有自覺的,在錯誤中學習,步步如嬰兒學走一般,跌跌撞撞,幸運地能從主觀走向客觀,最後亦能達到客觀走向主觀之大成境界。

當然,相對之下,要從主觀走向客觀的這條道路,不但不是自然而然,是既險阻又漫長的。渾然不覺者,索性找到一片可紮營的空地,從此也就賴著不走了。畢竟,無論如何,都能夠找到志同道合的人,與自己一同安居樂業。人終究是群居的動物,群,帶給人原始的安全感與方向感,無論是否真正安全或方向正確。

就佛學上來說,所謂能「直指人心,見性成佛。」意指:當修行者能穿透過這世間一切之主觀,直接知道客觀之本性時,就與修成正果一日不遠了。如此說來,似乎與藝術家的眼睛差不多,那麼表示藝術家是得道高僧嗎?以下舉《莊子‧外篇‧知北遊第二十二》的故事說明:


有一天,到北方遊歷,遇到無所謂就問了:「如何思考能了解大道?如何行為能符合大道?朝怎樣的方向努力才能獲得大道?」無所謂說:「無所謂。」


繼續往前,遇到狂屈就問了同樣的問題。狂屈:「我知道,但是忘了。我要是想起來,再告訴你。」


最後,回到黃帝的宮中,再次向黃帝請教同樣的問題。黃帝說:「不刻意思考方能了解大道,不刻意行為就能符合大道,不要刻意朝什麼方向努力才能獲得大道。」


聽了,高興地說:「你我都知大道,無所謂狂屈不知道。」


黃帝回答說:「無所謂是合於道,狂屈接近道,你我,還差的遠呢。」


故事中所指的「大道」或「道」,其實就是修行者修行之最高境界。佛也好,禪也好,或者是哲人聖賢,也許修行的過程不同,但目的是相同的,此所謂「殊途而同歸」。

現代社會裡,這樣的故事是否太過不切實際,或是撲朔迷離?其實不然,真正藝術家之眼就似莊子所說的「狂屈」,而我們也許是「知」或是「黃帝」,也可能是故事裡根本沒有提到的人民百姓。

人生走到現在也過到快第三十年,抽離自己思考時,逐漸明白自己走的就是那條險阻且漫長的路。也許因為我是路痴,還讓這路途,繞的又更遠了點。但是,唯一不讓我洩氣或是半途而廢的,是我已經知道,我願意繼續走下去,即使在我沒有力氣之前,都無法達到終點,也在所不惜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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