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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眼看見她,並不覺得她有特別好看,學生樣子的短髮,穿著T恤和因陳舊褪了色的牛仔褲,眼神多了點不符她這年齡的憂鬱,瘦瘦的,配上蒼白的臉蛋,像是有些營養不良。

「到台北唸書?」「嗯。」

對她印象最深的,反而是她的話少。我靠在門口,看著她靜靜地把簡單的行李搬進房間,接著進行簡易地整理及打掃,沒多久就出門了。出門前瞥見她身上穿了似乎是什麼店的制服,西餐廳吧,漿白色的襯衫,罩在她瘦而高的身上。


「怎麼樣?給你介紹的房客還滿意吧?」阿澈小我兩屆,從德國回來唸大學時才認識的,他個性跟我南轅北轍。他是所謂的那種活潑開朗,幽默風趣型的,當然這些是他身邊的女生們的形容方式。我跟他混在一起,則是因為我們狩獵的天性。我們都是女人,但我們也都獵女人。

「不怎麼起眼,不過,愛乾淨又不吵,比某人好多了。」
「我那時候房間是亂但是很乾淨,好不好?吵也是…帶回去的女人在吵吧?又不是我,你可別毀了我的名聲…」
「你的名聲?早就聲名狼藉了吧,沒差…」
「果然跟你講電話就是浪費錢,不聊了,晚上,老地方見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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雖說公寓裡多住了一個人,卻也不怎麼熱鬧。她七早八早出門上課,傍晚回來換個制服又再出門工作,接近半夜才會回來。

這天公司沒事,我提早回到家,卻發現電視新聞開著,沙發上的她看我開門似乎也嚇了一跳,不過也馬上微弱地跟我打聲招呼。「妳今天不用上班嗎?」我問。「嗯。」一如往常,她簡短的回答,只是她身上的確是穿著制服,是要去上班的樣子。

我也沒有多問,逕自做我的事去了。洗完澡,我放鬆地半靠在床邊,翻著新買的小說瀏覽著。半杯加冰威士忌,喝了一口,邊看,卻發現自己一直惦念著沙發上,看似有心事的她。

矇矓間,門開了,女孩推門進來。不知道怎麼了,突然覺得今天白襯衫裡的她,看起來有一種耐人尋味的可愛。我定了定神,問:「有什麼事嗎?」她欲言又止,我再問:「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嗎?妳說說看,沒關係的。」

她終於有些難為情地說:「對不起,我知道這樣很冒失,可是我真的……我工作的地方突然關門了,有超過一個月的薪水沒拿到,新的工作也還沒找到,房租……可以讓我延一兩個月再給妳嗎?」

看著她說話時,我又啜了幾口。我看著她,示意要她走近坐在床沿。「沒關係,我可以不跟妳收。」我站起身在她面前,當我說出這句話,我看見她眼中揉合了驚訝、感激以及懷疑的複雜眼神。

緊接著,我已切暗了房間的大灯,只剩床頭昏暗的光線暈著。

我試著她,看她並沒有逃開的意思。我手輕輕順著她的短髮,撫摸著她的柔順,順勢將她緩緩按倒在床上。今天的她,身上有一種薄荷煙草的氣味,我解開她襯衫的釦子,一個一個解開,她始終微閉著眼,沒有反應,解開她內衣時有微微地抗拒,我誘引著她,要她也脫去我的上衣。

帶著她的手,冰冷地觸碰我,她先是被我半拉扯地,當她的手貼上我熾熱的背脊,意外地感覺她呼吸開始急促了,我往上探開始輕柔地親吻她的耳朵,不緩不急地吻著她的眼,她的鼻尖,啄上她的唇時,我先用唇畔輕碰她的唇,再慢慢吻著,不急著用舌,這種略為乾燥的觸感燃起了她的慾望。

她在我下方,我感覺到她,開始試著用手把我拉近她,好留住我的吻。我旋即離開了她的唇,轉而進攻她小巧的胸部,用舌頭挑弄她的乳尖,她開始低聲喘息,我繼續吸吮著,感覺她的手想把我推開,我稍微用力壓制她,再一次往上親吻著她像新生兒一般,柔軟又有彈性的耳朵。

突然,她用力推開我,坐起身,我也愣住了,不知她哪來那麼大的力氣。就這樣對看了兩秒,她將我推倒在床上,直接吻上我的唇,她的舌霸道地直接進入搜尋我的舌,我感覺幾近窒息而狂亂的親吻,卻又著了魔似的不願停止。

我任她在我身上摸索,任她脫去我的束胸。我用手心的溫度,逐步地溫熱了她微冷的身軀,用手指尖探測著她身上每個角落,循著一種如歌的節奏。她攫住我的右手,用一種柔細的方式,撫摸與移動。順著我的手腕、手臂,繞上我的肩膀與頸。在那瞬間,我迷戀上她這種品嘗的方式。

一陣音樂聲響起,是她的手機聲,我想著。看她眼眸中似乎放空了幾秒,我輕輕把她抱到枕頭上,起身到客廳拿起正在響著的手機,到房內給她。我反手帶上門,重新倒了半杯威士忌,在陽台上配著台北市的夜景喝著。

我不是一個認真在感情上的人,一直以來都是這樣。我一貫的隨興所至,今晚,似乎有些不同。感覺自己不知在小心什麼,像是怕捏碎了什麼似的。

事實上她很輕聲細語,間歇地我也只聽到了一些,帶點憤怒與委曲的字句,良久,她紅著眼從房內出來。

暗中她憑著外面路灯的光影,看到陽台邊的我,我也看著她。她披著我的上衣,我往前把杯子遞給她,她接過杯子,眉也不皺一下就喝了一大口。她嗆了一下,我笑了:「燒到胃了吧?喝這麼猛。」她放下杯子,拉著我到沙發上坐下,靠在我身上,我知道她在哭,只是依舊是靜靜的。

我也就抱著她,哭到累了,任她枕在我腿邊,睡了。

不知過了多久,我被電視新聞的聲音吵醒,看時鐘快七點。頭還有點昏,我起身倒了杯開水喝。浴室裡傳來淅瀝瀝的水聲,真是個勤學的孩子。我扣門問她是否幫她準備什麼早餐,她的聲音似乎比平時響亮些,跟我要了巧克力厚片和牛奶。我到樓下早餐店買了上來,在沙發上邊喝奶茶邊看報紙。

剛從浴室出來的她,整個人香噴噴的,站在我面前,罕見的說了一長串帶有溫度的話:「我是要去上課,你若是沒事,再回去睡吧。」可能真的是有點睡眠不足,我竟然呆呆地看著她,早晨的陽光照在她白皙微帶點水珠的身上,以為天使在對我說話。

她拉著我的手把我拉起來,推著我讓我回到床上,臨走時,她轉身看了我一眼。那是一種難以解讀的眼神,一樣地帶點憂鬱,但多了一點什麼。

被一陣鈴聲吵醒,看了看已經中午了,是門鈴吧,我伸手抓了抓零亂的頭髮,套上一件外衣去開門。是一個亮眼的女孩子,應該也是大學生的年紀,淡妝,會打扮的,身材也挺不錯。身上行頭似乎不便宜。

「請問,嗯,請問靜住在這嗎?」女孩開口了。靜?我用了數秒解讀,才明白這女孩是要來找她的。「靜,妳是說之前剛搬過來的那個女生吧?她去上課了,妳要留話給她嗎?」即便我已努力提高聲調,剛睡醒的聲音依舊低沉而沙啞。女孩用一種莫名的眼光打量我,說:「你是房東?」我點點頭。她拿出一個信封,要我交給靜,也就離去了。

晚上我把信封交給靜,她臉色一變,就到房間裡去了。

我叫了兩份外送的晚餐,在客廳用電腦處理工作上的事情,邊等著外送。沒多久,門鈴響起,以為是外送的到了,直接開了門,沒想到,是中午那個送信封的女孩。「不好意思,靜,她回來了嗎?」我點點頭,示意她在裡面左手邊的房間。沒料到,房門開了,我在女孩的尖叫聲中,看見一片血泊。

靜用美工刀在左手腕上劃了深深的一道,我明白,通常一刀是劃不了那樣深的。

跟著救護車到醫院,急診間外的椅子上卻只坐了我一人,兩次登門找人的女孩,自動消失不見了。突然手機響了,

「愷,今晚有空嗎?到老地方…」
「朋友出了點事在醫院。」
「需要幫忙嗎?」
「不用。」
「該不會是…女朋友吧?」
「阿澈,你第一天認識我嗎?」
「既然不是女朋友,沒事的話還是來吧,我已經約了人了…」

酒吧裡音樂聲很大,阿澈約的這幾個女孩年紀似乎也挺小的。阿澈很中意其中一個綁馬尾的女孩,邀她走進舞池。我在沙發區喝酒,跟她們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,女孩們很多話,我倒是不怎麼專心聽。

突然我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,是那個兩次登門找人的女孩。她跟著一群花枝招展的朋友,也在沙發區坐下了。於是我隨意牽起一個女孩,帶她進入舞池,一邊跳著,一邊靠近那區。聽見那女孩的朋友七嘴八舌的說著。

「妳的T自殺囉?不會吧?」
「算我倒楣,當初不知道她家會因為這樣,斷了她的經濟來源。不然,她也可以算是…穩賺不賠的投資…」
「那現在怎麼打算?」
「就算了吧,反正都自殺了,我是要她的錢,才不是要她的命,真是傻的可以…」

我看見那女孩聳肩,輕鬆地喝著飲料。紅色的葡萄汁看起來就像是房間地板上的血泊。我感覺一陣反胃,我輕輕推開那個幾乎黏在我身上的女生,放阿澈一個人,自顧自的離開酒吧。

回到醫院,我打開躺椅,坐在床邊看著她。也不知道看了多久,我幾乎都打瞌睡了,忽然感覺一隻手放在我的臉上。我睜開眼,我看見靜,她看著我,用手輕輕碰著我。「妳還好嗎?」我問。「謝謝你。」她只說了這三個字,接著就又沉沉睡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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